滋肾柔肝或称其为滋水涵木，是基于脏腑相关，阴阳消长的理论而制订的调整机体阴阳的一常用方法。新安王氏医学第五代代表性医家王乐匋教授，十分娴熟地运用此法治疗眩晕、头痛，癫痫、耳鸣、胃脘痛、脏躁、月经不调等多种疾病。

王老常以生白芍、干地黄、夜交藤三味组成基本药对，并针对肝之“体阴而用阳”的特性，随证配伍。凡证见舌红少苔，脉弦、心烦不寐，或伴右筋脉抽搐失柔，自觉目珠发胀等症候特点而辨证属于肝肾阴虚，风木不柔者，常运用此法而收到颇为满意的效果。兹举其验案介绍如下：

（1）滋水柔肝法治疗眩晕（眩晕型颈椎病）

王某，女，58岁，干部。发作性眩晕伴恶心欲呕十余年。肢指时有麻感，颈肌稍紧张，压痛明显。神经内科诊为眩晕型颈椎病。刻诊舌红少苔，脉弦细而濡。证属肾水不足，肝少濡养，风阳上越。予以滋水柔肝熄风之剂。

药用：夜交藤30g，生白芍10g，干地黄18g，归身10g，鸡血藤30g，明天麻10g，豨莶草15g，鹿啣草10g，钩藤12g（后下），生石决明24g（先煎），玄胡索10g，川楝子10g，葛根10g，全蜈蚣2条。上方先后随证出入，共服用四十余剂，眩晕，肢麻诸症均减而未作。

按：本证据其舌红、脉弦、头眩、肢麻，辨证为肾水不足，水不涵木，风阳上扰。未拘于丹溪所谓“无痰不作眩”之论，率以夜交藤、生白芍、干地黄滋水柔肝。其中：白芍苦微寒，具养血敛阴，柔肝止痛，平肝和阳的功能，用生者，平肝作用较胜；干地黄，其性凉而不滞，质润而不腻，用以益阴，往往使阴复而不留瘀。夜交藤，味甘微苦，性平，能入心肝肾三经血分，功能交通心肾，养血通络。先生谓本品可安神，全在其功善入络，能引阳入阴。故重用夜交藤，旨在取其引阳入阴之性，毋须拘于有无失眠之症。

三药相伍，熔育阴、和阳，通达于一炉，养肝体而达肝用，共奏滋水柔肝之功，配合殊为精妙。

针对木旺风阳上扰，筋脉失和，益以天麻、钩藤、石决明熄风潜阳，归身，鸡血藤、豨签草、鹿啣草、葛根养血疏筋和络，玄胡索、川楝子疏利气机，更以全蜈蚣虫蚁搜剔，熄风通络。证药相得，故收良效。

（2）滋肾柔肝法治疗头痛（脑血管畸变）

庞某，女，48岁，科技干部。自述头颅枕部连及两颞掣痛四月余。伴目珠作胀，左额有手掌大之紫斑。鼻下浊涕如漆滓。头颅CT、脑血流图示：右脑中下段脑血管畸变。经西医对症治疗，诸症未见改善，遂于年12月7日前来就诊。刻诊，诸症同上。患者面色晦暗，神色萎顿，时以手附持于额颞，步履飘忽。舌红边有瘀紫，脉弦细。证属水亏肝旺，络脉瘀阻。予以育阴柔肝，佐以和络化瘀。

药用：夜交藤30g，赤白芍各10g，干地黄18g，怀牛膝12g，白蒺藜10g，生石决明24g（先煎），生牡蛎20g（先煎），明天麻10g，藁本6g，钩藤15g（后下），鸡血藤30g，全蝎4g（研末分吞），田三七粉4g（分吞），七剂。

二诊：药后头掣痛减轻，步履已不飘忽，目珠仍胀。上方加滁菊花10g，谷精草15g。密蒙花10g，七剂。嗣后均随证出入，共服六十余剂。头痛已不作，左额紫斑亦退而不显，病人精神爽慧，正常上班。

按：自金元李东垣以降，后世均将头痛分为内伤头痛和外感头痛。先生谓头痛伴见目珠作胀当考虑肝木不柔，风阳肆扰，故滋水柔肝之法在所必须。结合其舌呈瘀紫，左额紫斑，知其兼有瘀血内阻，故辅以赤芍、三七粉，鸡血藤以和络化瘀。

（3）滋肾柔肝法治疗癫痫

陆某，男，21岁，工人。两年前因头部闭合性外伤致发癫痫，多次呈大发作合并小发作。先在本院神经内科治疗，予以鲁米那、苯妥英纳等抗癫痫药，因副作用明显，于年9月9日改延中医治疗。

刻诊，患者面赤唇暗，据其父叙述，入夜两下肢时交替轻微抽动，咽际不爽，舌红苔薄，脉弦细。此阴虚肝旺之质，阳升化风并挟有痰火肆扰。拟予滋水柔肝，熄风涤痰之剂。

处方：夜交藤30g，生白芍10g，干地黄18g，麦冬地10g，金石斛10g，川贝母6g（研末分吞），陈胆星5g，川黄连1.5g，珍珠母24g（先煎），生石决明24g（先煎），青龙齿20g（先煎），茯神12g，钩藤12g（后下），干青果10g，全蝎4g（研末分吞）。

以上为基本方，随证出入加减。服药期间的半年多来，除夜间偶有足部抽动，一直未曾发作。并嘱照方加倍，熬膏，每早晚各服一汤匙，以巩固疗效。

按：癫痫乃临床常见且较为顽固的疾患。本案患者面赤咽痛，系阴虚火旺之质，故以夜交藤、生白芍、干地黄配以麦冬、石斛大队养阴滋液，以培其本。更伍以潜降熄风之珍珠母、石决明，以及化痰之川贝、胆星，宁神之龙齿、茯神，泻火之川连，标本兼顾，使下元之肾水充足，上浮之风痰虚阳得熄。先生认为，本病最好开始时用西药抗痉，待症状稳定，然后逐步递减，合用中药。（未完待续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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